4月17日下午，68歲的羅淑琴展示自己的母親羅富易因侵華日軍大轟炸造成終生殘疾的照片。本報記者 劉軍國攝
日本東京地方法院16日對“重慶大轟炸”受害者民間對日索賠訴訟案進行首次法庭證據(jù)調(diào)查。來自中國的兩名原告和1名證人出庭。這是計劃進行的5次法庭證據(jù)調(diào)查中的第一次。17日，中國原告和證人還在日本眾議院與議員們進行了交流。
“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戰(zhàn)爭雖已過去近70年，但對于受害者來說，‘戰(zhàn)爭’仍在繼續(xù)，我們精神與肉體上的痛苦沒有消除。作為受害者中的一員，我要求日本政府正視歷史，真誠地對‘重慶大轟炸’中的受害者道歉與賠償。”
這是今年80歲的“重慶大轟炸”幸存者粟遠奎4月17日下午在位于東京的日本眾議院第二議員會館舉行的“傾聽重慶大轟炸被害者證言集會”上的發(fā)言。1941年6月5日，粟遠奎因侵華日軍的大轟炸家破人亡，兩個姐姐喪生，房屋被夷為廢墟，原本富裕的生活也變得異常艱辛。粟遠奎前一天在東京地方法院也作出了同樣的陳述。
“我強烈要求日本政府認罪并賠償”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侵華日軍對中國戰(zhàn)時首都重慶及其周邊地區(qū)進行了長時間、大規(guī)模的無差別轟炸，造成3萬多人直接傷亡、6600多人間接傷亡，史學界將這一事件稱為“重慶大轟炸”。
2006年，中日兩國律師以及民間團體開啟“重慶大轟炸”民間索賠案，在此后的25次開庭中，多名受害人進行了法庭陳述。4月16日，在東京地方法院第103號法庭的第26次庭審中，北京大學教授徐勇提交了史料與研究結(jié)論，粟遠奎與羅淑琴作為188名原告代表對受害情況進行補充陳述。這是計劃進行的5次法庭證據(jù)調(diào)查中的第一次。截至今年6月30日，還將開庭4次，將有包括3名日本研究者在內(nèi)的12人作為專家證人出庭作證。據(jù)悉，“重慶大轟炸”民間索賠案將于8月舉行法庭辯論，年底將公布一審判決。
在日本眾議院第二議員會館舉行的集會上，68歲的羅淑琴忍不住哭泣。羅淑琴的母親羅富易在1941年7月28日的自貢轟炸中受重傷，右腿膝蓋以下被炸斷，即將臨產(chǎn)的胎兒也死于腹中。當講到母親羅富易拖著一條殘腿，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干各種體力活以養(yǎng)家糊口，羅淑琴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悲傷。“日本軍國主義發(fā)動的侵華戰(zhàn)爭給母親及一家?guī)沓镣礊碾y，我強烈要求日本政府認罪并賠償！”羅淑琴激動地說。
日本著名軍事評論家前田哲男在17日下午的集會上表示，由于東京審判并未對“重慶大轟炸”進行判決，很多日本人不知道日軍在重慶犯下的滔天罪行。日軍當年對重慶及其周邊地區(qū)進行轟炸，僅在重慶市就造成了2萬多人死亡。此次開庭標志著“重慶大轟炸”民間索賠案進入新的階段。
把資料拿上法庭，讓歷史真相得到承認
“重慶大轟炸”民間對日索賠團首席律師林剛對本報記者說，“重慶大轟炸”的史料在中國與日本都有，希望把這些資料拿到法庭上，讓歷史真相得到承認。除了出庭之外，原告及律師17日還前往日本外務省，要求日本政府向受害人謝罪賠償。邀請日本國會議員參加集會，是希望有良知的國會議員能夠敦促日本政府解決戰(zhàn)爭遺留問題。即便再艱難，也要堅持下去，通過訴訟讓更多人知道日軍在二戰(zhàn)期間對重慶人民犯下的罪行，“生命不息，索賠不止”。
“重慶大轟炸”民間索賠案日方律師一瀨敬一郎對本報記者說，此次15人出庭作證具有重要意義，絕大多數(shù)日本人以及日本法院并不知道“重慶大轟炸”的規(guī)模如此之大。此次出庭作證可以讓法院對事實有一個較為明確的認識，從這個意義上講，可以說開啟了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新階段。他相信“重慶大轟炸”民間索賠案最終肯定會實現(xiàn)讓日本政府真誠面對歷史的目的，但不可能一蹴而就，過程會非常曲折，最終勝利必須依靠日本民眾向政府施加壓力。
當本報記者問一瀨敬一郎為什么要為“重慶大轟炸”民間索賠案辯護時，一瀨表示，這是涉及和平的問題，日本政府與法院是否承認并正確處理對中國受害者的戰(zhàn)爭責任一事涉及日本政治的基礎，不能任由這些問題繼續(xù)模糊下去，今后不管面臨何種困難，他都將努力下去。
不了解侵略歷史就無法構(gòu)建真正的友好關(guān)系
前來參加此次集會的日本參議員井上哲士表示，這樣的集會活動非常有意義。日本在那場侵略戰(zhàn)爭中所做的很多壞事還不為日本人所知，日本應該認真審視歷史，通過謝罪與賠償解決戰(zhàn)爭責任問題。唯有如此，日本民眾才會感到自豪，才能夠與鄰國建立友好關(guān)系。
湖南省常德市日軍細菌戰(zhàn)受害者協(xié)會會長、律師高鋒也作為“重慶大轟炸”審判的親友團再次赴日。高鋒對本報記者說，當年第一次在日本國會舉行聽證時，一名議員說那是他第一次聽說日本軍隊曾干過細菌戰(zhàn)這種反人類的罪行。就連日本政治精英都不知道細菌戰(zhàn)，更何況普通老百姓呢？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應該把日軍犯下的戰(zhàn)爭罪行讓世人知曉。
一直為“重慶大轟炸”民間索賠案默默奉獻長達七八年之久的小野喜彥對本報記者說，走到這一步非常不容易，為了取得最終勝利將一直努力下去。
曾擔任日本前眾議員服部良一秘書的蘆澤禮子對本報記者說，看到“重慶大轟炸”這個名字，很多人以為僅發(fā)生在重慶，希望更多日本人知道這是日本在包括當時四川省在內(nèi)的大范圍地區(qū)犯下的罪行。對日本人來說，了解“重慶大轟炸”那段歷史意義重大，這是日中友好的基礎之一。日本人不了解曾經(jīng)對中國進行的侵略歷史，就無法構(gòu)建真正的日中友好關(guān)系。原告從中國千里迢迢來到東京，非常希望東京法院能夠給出一個讓他們接受的判決。雖然可能面臨敗訴危險，但受害者證言得到法院認可也非常有意義，這有利于讓日軍所犯下的罪行得到承認。記者 劉軍國
